老蔫爸爸回想起，那天來到家裏的兩個姑娘，個子高的長得白的那位，臉上有酒坑。讓單小嬌想到了三年前那個冬天，在看守所遇見的洋娃娃。“她為什麽來找我？”單小嬌又想起了，那個洋娃娃曾托她保管過一個布包。那另一位矮個子的姑娘是誰？

在單小嬌的腦海裏閃現了一幅畫面：洋娃娃在同老爸喋喋不休地說話，那一個進了她的小臥室翻動了衣物，而老爸竟沒察覺。賊一樣的人——鬼影三只手。

單小嬌分析道，如果一個人是洋娃娃，那一位又是小蜜蜂，他們鬼鬼祟祟地要幹什麽呢？唐高中曾講過小蜜蜂買糖時外面還有一個女人，那個女人應該是洋娃娃。

小嬌顧不上休息，推出自行車來到分局。大案組辦公室亮著燈，鄭毅蘇丹和哥哥吳元等人還在研究案情。小嬌把新發現的情況向大家做了匯報。

再審小蜜蜂是必要的了。吳元陪同妹妹又來到看守所。

小蜜蜂的交待證實了，她曾跟著一個女人去過東郊土特大院的某一戶人家，那女人正是四男一女中的那位。她的任務是尋找一條皮帶，一條鱷魚皮的鑲有金飾的高檔皮腰帶。

一女四男中那位女人竟是洋娃娃。洋娃娃究竟是什麽身分的人？這幾個人現在在什麽地方？大案組在認真地分析著這新的情況。吳元問妹妹，洋娃娃委托她保管的皮帶在哪兒。

小嬌說，這三年來一直沒見著洋娃娃的影兒。去年冬天警校放假，在家整理衣物，劉嬸家的小慢牛在場，看見了那條做工精美的腰帶，要拿去玩玩。看他挺喜歡，便告訴他說，玩玩可以，但這是別人的東西，千萬別弄壞了，等人家來取時好還給人家。皮帶就被小慢牛拿去了。

“趕快，去劉嬸家。”吳元覺得那條皮腰帶上一定大有文章，便開車同妹妹連夜去敲開了劉嬸家的門。劉嬸告訴說，她兒子給公司催要欠款，出差了，五天沒回家了。劉嬸把兒子的東西翻了個底朝天，也沒找到什麽鱷魚狗魚的皮帶。

洋娃娃小蜜蜂在開發區出現過，這是不是還能說明點什麽呢？

第二天，吳元兄妹驅車到了開發區。

風火輪公司在開發區一側，距離其它產業區較遠一些。它那一長溜兒設計奇特的廠房能讓人產生一種怪異的感覺。那蒙古包形狀的連接一體的深灰色建築應該是生產車間，完全封閉式的足有二百米長。一側拔地而起的那幢四層樓，米黃色，寬大明亮的門窗，這是公司的心臟，辦公區加操控室。在車間的另一側，還有一棟兩層的正方形狀的庫房。

公司是全封閉式管理。大門口安裝有指紋和頭像識別系統，外來人沒有特別允許休想進院。

吳元向門衛說明來意，要見總經理劉益首先生。門衛在值崗室笑著說：“很對不起二位警官，廠區全天候式封閉。沒有劉總經理的電子指令，任何人不得進入。”

吳元又要求門衛給總經理打電話請示一下。門衛說電話可以打，但總經理一般不接待外來人員。小嬌說，你把電話打過去，我跟他說。

電話打通了，接電話的是一位工作人員。單小嬌說：“請轉告總經理，我是小慢牛的姐姐，是劉嬸委托我們來找總經理談事情的。”這話還真有效力，那邊提示讓稍等。

又過了一會，門衛向他們招手，只見折疊式大門無聲地開始滑動，打開了一人寬的一道縫。吳元兄妹這才進了院。

辦公樓大門口站著一位迎接他們的保安，領著他們進去，乘電梯上了四樓。吳元註意到，從門口到四樓，共須經過四道安檢設施。設施的先進性已經超越了現代化的機場和口岸。

上了四樓，進了一間小客廳，一位年輕人在等著他們。年輕人先看了兩人的警官證，說：“我是總經理助理，你們要談什麽事情就跟我說吧。”

小嬌說：“我們找銷售部的小慢牛，調查一件與案情有關的事。”

助理說：“小慢牛到外市縣催要貨款，現在只有三分之一的欠款到帳。還在外地沒回來。”

吳元說：“我們需要盡快找到小慢牛，請給我們出示一份他所要去的單位的明細單。”

助理說：“我請示一下，你們稍等。”

不一會兒，助理拿來一份打印的欠款單位名細單，交給了吳元兄妹。

兄妹二人離開了風火輪。

回到分局，打開了外線通訊網。

風火輪的欠款單位共有六家，分布在四市縣的城區或鄉鎮。有兩家的欠款到帳。剩下四家，兩家在兩個縣城，另兩家在一個縣的兩個鄉鎮。這四家都證實，沒見到催款人的到來。

兩家還款，後還訖欠款的時間是三日前。這一情況立即讓大案組所有的人神經緊張起來。

小慢牛疑似失蹤。

吳元單小嬌授命，去外地查尋小慢牛的下落。

有一家欠款單位在松北縣城，吳元先到了那個縣的公安局。

公安局的同志聽完吳元的敘述後，向他反映了一個情況。

三天前接到大江鄉的報案，縣城至該鄉公路旁的苞米地裏，發現了一名死者，縣局刑警到了現場，勘察後將屍體拉回殯儀館貯藏室。已向全縣發布了認屍通告，通告正準備外發。

大江鄉，有一家汽修廠是欠款單位。

吳元決定去殯儀館。

路上單小嬌的心狂跳不止。她暗暗禱告：千萬，可千萬別是，千萬別是我那兄弟小慢牛啊！

殯儀館停屍間裏那白色的苫布揭開的一剎那，小嬌驚呆了：小慢牛！單小嬌目不忍睹，轉過身無聲地哭泣起來。

小慢牛死亡的狀況簡直同一撮沒毛一樣。

不明毒素中毒而亡，擊傷創口閉合。現場物品記錄上沒有鱷魚皮腰帶，死者身上也沒有其它什麽腰帶。

一枚鉆戒導致一撮沒毛的死亡，一條腰帶要了小慢牛的牲命。鉆戒、腰帶裏究竟隱藏著什麽，竟會引起一夥惡魔亂殺無辜。

毫無疑問，兩起死亡並案偵察。那一女四男被正式列為殺人案嫌疑人，追捕洋娃娃一夥已成破案的關鍵。

小慢牛的死訊暫時要對劉嬸保密，這是基於偵察行動全局的考慮。告知時間應安排在破案之後。

單小嬌和兩名刑偵換上便衣，秘密查訪各酒店賓館及大小旅店，追查洋娃娃一夥的下落。自然，協警唐高中等也接到了命令，協助結成搜索網。

那夥殺人惡魔的目的究竟是什麽，這讓大案組的人晝夜不停地想象推理肯定又否定。此案引起市局的密切關註，席辦求局長每天都往大案組跑，聽取破案的進展情況。

時間一天、兩天地過去了，單小嬌一行人查遍了市區市郊各餐飲住宿甚至娛樂場所，沒查到王貴貴李香香劉無根等人的蹤跡。

案件進入了焦著狀態，大案組的全體乃至東城分局的刑警們無一不人困馬乏。

這天鄭毅請示市局後，宣布正常下班，好好休息，有情況隨時通知。

吳元本來住宿在市局宿舍，進大案組後一直沒回去過，已經三四天沒睡過圄圇覺了。大家走後他爬在桌子上，打算瞇一會兒。席望進來了，操起胳膊把他拽了起來。

“跟我走！”她命令道。

他們來到水姐茶樓，自然受到水姐的熱情歡迎。

自野營拉練回來，吳元一直沒抽出空同席望約會，準確地說差不多把她忘了。今天到一起，心裏自然感覺到有點對不起人家，盡管渾身疲憊，仍然強打精神，送給她一張溫情的笑臉。

席望冷冷地望了吳元一會，對站在一旁的老同學水姐說道：“茶免了，咖啡免了，上酒吧。把好吃的多端上點。”

不一會兒，侍者端來酒給斟上了，西式餐點擺上了，多加了幾碟中式海鮮小炒。

水姐過來親自給他倆調燈光，一種溫馨浪漫的情侶色調的光影在室內從頭到腳地飄瀉。老板水姐望了望這對變得沈默的人，出去了。

席望也不動筷，只顧喝酒，酒杯幹了就自己倒。不一會，一瓶白蘭地見了底兒。席望停住了，望著正努力填飽肚子的吳元，深深地嘆了口氣。她的雙頰開始飛紅，眼圈兒裏閃出了晶亮晶亮的淚花兒。

“水茶壺，”席望抽出紙巾擦了擦臉蛋，喊道，“把那紅葡萄上一瓶，甜味的。”

水老板進屋了，身後跟著捧酒的侍者。她不無詫異地看著席望，笑笑說：“小丫頭，你可悠著點。喝高了吳大隊來找我，我可吃罪不起啊。哈哈！”

“少跟我貧，給倒上！”席望遞過酒杯。

吳元的肚子填得差不多了，端起杯子說道：“望望，別急，慢點喝。今天我有時間陪你。這些天，對不起了……”

席望把酒杯放下，說道：“姓吳的，我今天可不是聽你說這個來的。我要跟你宣布一件事，媽媽單位的人給我介紹個男朋友，是美國回來的海歸，MBA學位。我的媽媽歷來在婚姻方面，主張陰陽共處剛柔相濟對立統一。她反對我處的朋友是警察是軍人，她現在鼓動我跟那個海歸處朋友。吳元，你聽見了嗎？”

吳元說：“我在聽呢。”

席望接著問道：“你不會也讚成我選擇那個海歸吧？”

吳元搖了搖頭，說道：“席望，那是你的權力啊。”

席望狠狠地瞪了吳元一眼，端起杯子喝了一口。這一口喝得不太順溜，嗆得咳嗽起來。吳元遞過紙巾，席望接過去，扔到地上。

“吳元，這麽說，你對我已經不再乎了？”席望發問道，把杯端起來，“好吧，今天這杯酒，就是忘情水。”

“席望，”吳元說，“求求你冷靜點，好嗎？”

“我怎麽冷靜？”席望質問道，“我再問你，前幾天鄭毅讓我假扮他女朋友去他家。今天，你給我說一句響當當的實話，是不是你讓他那樣做的？”

“我可沒讓他那樣做。”吳元說，“鄭毅跟我說過，他父母讓他同一位他不喜歡的女子結婚，他很痛苦，說心裏一直放不下你。我告訴他說我已經向席望求婚了，我不能放棄；你要追席望可以，我也可以低調一些。決定權是席望的……”

“你真是這麽說的，真是這麽做的？”席望猛然站了起來，眼睛嘩嘩地流淌著淚水，“你，把我當成了一件隨便可以送給別人的玩物，吳元！”她伸手抓起酒杯，嘩啦一下，把酒潑到吳元的臉上，向外面跑去。

水姐聽到了，過來了。吳元也站了起來，被水姐抓住了雙手。

“吳大隊，我這妹妹脾氣大點，可人好。請原諒她吧。你，趕緊給我去追！”

吳元被她推出了門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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